02-第二章 貓雙子與失控青年

 城鎮的某處屋頂上,站著兩名相向的貓少年,其中一名紫色頭髮的貓少年蹲了下來,看著下方車水馬龍的大街。旁邊淺藍頭髮的貓少年則是看著小巷裡,披著墨藍斗篷的人。
「夜,我們看過他嗎?」望著小巷的貓少年開口,詢問旁邊蹲著的少年──夜。
聞言,夜蹲到了少年旁,往下看,驚訝地抬眉後笑了笑,「嵐,他似乎躲著什麼呢。」


一輪彎月高掛夜空,四周無雲。
披著墨藍斗篷的青年,躲在小巷的陰影裡,小心翼翼地探頭看著外面燈火普照的大街。
他縮回頭,膽顫心驚地搓了搓手臂,戴上斗篷的帽子放輕腳步往小巷裡頭走。小巷裡頭只有月光勉強照著路,他聽著大街上的吵鬧聲,貼著牆走著;他不懂他只是路過一家剛被搶劫的珠寶店,就因為身披著斗篷而被店主一口咬定是犯人,然後就被視錢如命的軍警追緝到現在......說起來也蠻悲哀的。
悄聲走了許久,從狹窄的小巷到了一處空曠的廣場,廣場中央有一個水池。這個只有月光靜靜照著的廣場沒有一絲人氣,比起外面的熱鬧大街,這裡蕭條許多。
他嘆了口氣,從記憶中回過神,看了看空曠的四周,「這裡是哪?」他看著位於中央的水池,遲疑地走過去,自言自語,「我好像又迷路了......」雙手撐在毫無波瀾水池邊,他看著水面倒映出疑惑著的自己,緩慢地,水面起了波動,水面的背景不再是有著月的天空,而是撒著晚霞的昏黃天空,天空底下的一處住宅,小小版的他,站在一家門口前,雙手抓著衣服下襬。
他四處張望著,似乎是在等著人。
一名同樣有著藍短髮、稍微高過他的男孩,小跑步了過來,拍了拍一臉快哭的他後說了幾句話就半推半扯地拉進了家門。
畫面一轉,一樣的晚霞,可是場景換了,他站在家門內,看著門外的青年以及那名男孩。
青年有著橘色的頭髮,以及過長的劉海,青年的眼睛被瀏海遮住了。青年手搭著男孩的肩膀,看著他勾起了蔑視的笑,張嘴說了幾句後,就領著男孩走了。他一臉不解地望向一旁的母親,希望母親能解釋。
但母親卻沒有說話,強忍著淚水,抱起他後就往裏頭走,輕輕地在他耳旁道了語。
畫面再轉,晚霞還是一樣的美麗,他看著門外的與之前一模一樣的橘髮青年,看著青年朝伸手拍向自己的肩膀,在後方的母親看到這畫面,驚慌地大叫,他猛地抖了一下,想起了之前青年對自己說的話語,轉過身就想逃跑,卻沒想到被青年一把拉住,猛力地往後一扯──

「「輪到你了唷。」」

水面上橘髮青年的話語,與腦海中的聲音重疊,他恐慌地甩出手用力拍打著水面,濺起的水花撒在了水池邊的地上,發出的聲響迴盪在空曠的廣場。他害怕地喘著氣,縮小的瞳孔浮現的是極度不安,他步伐不穩地後退著,直到肩上被拍了一下,他嚇得抖了一下,正要轉過頭看來者何人時,後面傳來了話語:
「找到你了。」
他恐懼地甩掉了肩上的手,回過身低著身子瞪視著軍警,雖然說是瞪視,不如說是害怕地希望不要靠近。
「哇唔,」軍警看著他,有趣地吹了聲口哨,「你的手和眼睛是怎麼回事啊,跟剛剛看到的不一樣啊。」說著拿起了肩上的對講機,說著犯人不是普通人類,請求支援。
青年害怕地看著自己的右臂,紅黑色的手臂,從指甲處一直延伸到手肘的火紅色紋路,就像是怪物一樣。青年的左眼,不同之前的眼白與藍瞳,然是變成了眼黑與赤瞳,眼睛附近還有著火一般的紋路。
他看著越走越近的軍警,以及趕到的援兵,不安越來越大,呼吸越來越急,下意識地握緊了手爪。


「夜,要幫他嗎?」嵐看著下方的青年與軍警群,問。
跟著青年來到廣場的貓少年們,蹲在屋頂。
甩動著貓尾,夜盯著下方,看好戲地搓了搓手。
「再看看吧。」


「雖然很麻煩但不做點樣子會被念啊,」軍警不耐煩地敲著警棍,「你啊不要給我添麻煩、給社會造成困擾好不好。」往前踏了一步,「雖然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,」聳了聳肩,軍警將警棍指向顫抖的青年,「但你給我製造麻煩就該死!」喊話的同時,後方的那群軍警就衝了上來,各個都拔了腰間的槍準備對付青年。
青年慌張地閃躲,腦海裡卻不停地吶喊。

為甚麼、為什麼!?我該死?,我只不過是手臂跟別人不一樣、眼睛跟別人不一樣,為甚麼我就得死……
為甚麼啊……

吶喊著,青年為了保護自己,顫抖地抬起手爪,朝著前方一名軍警的面門猛力揮了下去,直直把人拍在了地上,那名軍警的頭上多了幾道爪痕,還有灼傷的痕跡。
青年喘著氣,害怕地看著地上的軍警,再看向了自己的手臂,有些地不可置信。他不安地看著其他人一臉厭惡地將武器對著自己,嘴唇在顫抖,「對不起……我、我不是故意的,對、對不起……」不斷地道歉與後退,看著前方那群軍警們警戒地再次拿起了武器。
他下意識地看著四周,想尋找跑的路,卻絕望地發現無路可逃。

「救他吧。」

當軍警們準備往前攻擊時,有兩道影子從天而降,落在了青年前面。
青年慌張地看著前方兩名少年甩著一藍一紫的尾巴,再看向了他們頭上的貓耳,忽然覺得有些眼熟。
為首的軍警看著那兩名貓少年,挑了眉,「唉唷,尾巴和貓耳?貓餮還有殘苗啊,不是滅族了嗎?」
「是啊。」夜往前踏了一步,歪頭,「怎麼,沒見過?」
「倒是真沒見過,呵呵。」軍警笑笑,拋下警棍,把手上的手槍上了膛,「不過感覺你們是來幫後面那個怪物的吧,原本想說看在是稀有物種的份上,放過你們一馬的,因為很麻煩。」軍警頓了頓,把手槍指向了他們,「不過看來只能一起解決了,唉。」說著,就朝夜的腦袋開了一槍──
側頭閃過子彈的夜,蹲低擺出攻擊的架式,「那你也要解決得了我們!」吼話的同時,夜的上空倏地出現了四顆褐色球體,全都長著一張大嘴,被瑩綠的火包圍著。
看著那些不明物體,軍警們紛紛感到了害怕,感覺到了那不是人類能解決的東西,下意識地退後著。
它們張著嘴,甩著舌頭,跟著衝出去用手爪撕裂人們的夜,掠奪啃食著四散逃跑的軍警。
「不過只是個人類。」
到處都是慘叫聲與撕裂聲,痛苦與血腥統治著廣場。
披著斗篷,握著自己手爪的他,看著眼前似曾相似的場面,卻依舊不寒而慄。
嵐站在青年前方,看著那名大開殺戒的貓少年,臉上沒有表情,也不阻止那名貓少年。
「卻總是覺得能戰勝一切。」
夜抹著臉上的血跡,踢著地上支離破碎的屍體,低聲道著。甩掉手上的血液,夜一手撐腰地轉過身來,看向那名害怕的青年,「孤楓,好久不見啊。」說著,舉起另一隻手揮了揮,夜空中四顆長著嘴巴的褐色大球,瞬間消失了。
「你們......夜和嵐嗎?」臉上的眼睛與紋路都變了回原狀,孤楓捏著也變回原狀的右臂,縮著肩,遲疑地問著。
兩隻貓少年看著孤楓膽怯的模樣,都不禁笑了出來。夜走上前拍拍孤楓的肩,「哈哈哈不要那麼害怕,好歹我們也是同個地方、同件事情才出來的。」
嵐也走了過來,摸著下巴回想道,「距離現在也兩年左右了吧?」
「兩年了啊......」孤楓小聲驚呼,原來時間過這麼快啊,難怪認不太出來他們。
「對了,」夜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與手臂,好奇地問:「你的眼睛和手臂是怎麼回事?雖然看過但都不清楚。」嵐也在意旁點頭,示意跟夜同樣的疑惑。
聽著他們的疑問,孤楓像是做錯事被抓到的小孩一樣,把手臂藏到斗篷後,「情緒極度不穩就會這樣……」接著低下頭,小聲地說,「他們說我是失敗品……」失敗了,所以沒有用處了。

所以不必活著了。

少年們看著縮起來的青年,明明有些高大,卻縮起身體,像是在減少生存空間一般。
「不過也幸好碰巧遇到我們的反抗。」嵐想著當時的場景,「剛好救了被囚禁的你。」
「但是你知道嗎?那時只有一個完成品而已。」夜伸出食指,「除去你,其他那些被送來當實驗品的孩子們,都死掉了。」那些孩子以為那裡是可以回歸的地方,卻沒想到是生不如死的地獄。
聽到孩子們都死了,孤楓有些吃驚,「死了?怎麼會?」我記得他們明明活得…好好的啊……
「你忘了你被處理前,有被隔離好幾個月嗎?」嵐抬眼,淡淡的眼神沒有任何情緒,卻讓青年不安了起來。
「那幾個月裡,他們都被弄得不成人形了。」
「孩子們是我們殺的,在發現你之前。」
「用剛剛那些貪食球,吃了他們。」
寂靜。
月亮被少許的雲遮住了,灑下若有似無的月光,夜風輕輕吹著,吹著廣場中央的兩貓一人。
像是不能接受現實一般,孤楓緩慢地搖頭,眼神裡滿是不解,「怎麼會……為甚麼……」
「不是說了麼,他們已經連人形都沒有了。」夜深吸了一口氣,悲傷地看著那名不解的青年,「連人的意識都沒有了啊,已經不是人了啊。」
「那樣的他們,怎麼可能會被人類接受、怎麼可能會被接納。」
「你只不是有些地方和人類不一樣,就被冠上怪物的稱號,那他們呢?直接死路一條了吧。」
雲飄走了,月光重新撒了下來,白色的燕尾蝶在上空飛舞。
他們安靜了許久,最後是青年顫抖的道歉打破了現況。
「對不起……」
妖貓們互看了一眼,噗哧地笑了出來,「你又沒錯,道甚麼歉啊。」夜輕笑著,「那,下次有機會,再見啦。」說著,轉過身揮了揮手後,往廣場旁的小巷走去,嵐抬腳跟上夜時,像是想到什麼一樣,頭也不回地說道,「對了,唯一的完成品,是暱。」
孤楓看著它們消失在小巷哩,一個人喃喃念著那個完成品的名字。
「暱……?」


「嵐,你有注意到那些燕尾蝶嗎?」
原本在夜空上方飛舞的燕尾蝶,飛到了妖貓們後方。
「嗯,又跟上來了。」


一名男人坐在黑暗的空間之中,白色的袍子蓋住了雙腿,他勾起笑,諷刺地道:
「真是多虧了你們啊。」
「讓本該死亡的失敗品逃了出去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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