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5-第五章 「他」所說的契機

 「啊啊，好無聊啊。」

烈艷的正午陽光照射著茂盛的森林，林裡的一處小溪，清爽的溪水拍打著岸邊的小石。

夜無聊地踢開了腳邊的石子，撇嘴回頭對著自己弟弟抱怨，「欸嵐，你休息好了沒啊，我好無聊啊啊啊啊。」

貓餮雙子，夜與嵐，是雙胞胎，不過只有五官和身材長得像，髮色與瞳色是完全相反的顏色。

夜，紫髮藍瞳，做事衝動暴力豪不顧忌後果；嵐，藍髮紫瞳，行事冷靜沉默寡言考慮後果。

現在，原本是漫無目的地到處亂晃，嵐卻因為受不了熱烈的太陽，躲在溪邊的樹蔭底下說要等過了中午在動。

「無聊，就下去玩水吧。」嵐靠在樹上，慵懶地說。

「你陪我玩啊。」

「我現在不想動......」說著就閉上眼睛睡覺去了。

「......」

夜無奈地又踹飛了一塊石頭。

晴空萬里，炎熱的太陽似乎不打算減少熱度，站在清涼溪邊的夜，都感覺滿頭大汗了。

他猶豫地看著淺淺的溪水，過了一會兒，他野獸似的雙腳踏入了溪水了。

沁涼瞬間從腳竄到了頭，夜抿著嘴抖了抖尾巴，整個人開心地撲進了水裡，激起大量的水花。

聽著耳邊自己哥哥的笑聲與拍打溪水的聲音，嵐的嘴角勾著不明顯的笑。

真希望可以一直這麼笑下去。

渾身溼透的夜雙手後撐坐在溪邊上，雙腳浸著溪水。

「哈哈哈！嵐，你也該來玩──」話還沒說完，夜的耳朵抖了抖，迅速地站起看向傳來細小爆炸聲的遠方。

嵐也睜開眼睛看了過去。

接著雙子們對視了一眼。

「去看看嗎？」

❈

塵土飛揚，一輛車子從中疾衝出來，幾秒後，一頭巨大似狼的非人嘶吼著劃破塵土衝了出來。

牠甩著粗長的尾巴，雙眼發紅，露出巨大獠牙齜著嘴，踏著巨大的尖爪追著馬力加足逃命第一重要的車子追去。

車子在狹窄的林間小路飛速穿梭著，後方的巨大猛獸直接撞倒樹木直追而來。

鐘刻集中精神咬著牙關，腳踩著的油門從未放過，方向盤轉得比賽車還凶猛。

「格蘭亞你到底怎麼惹到多克塞魯啊！」後座的蘇妮，驚慌地不能理解。

多克塞魯這個族群，細長的獠牙異常尖銳、腳爪巨大、背上有一根跟突出的骨刺，雖然看著兇猛，不過平時只要沒有攻擊的牠們，牠們是不會主動攻擊人類的。

「我、噗喔！」車子猛地一個急轉，把正要說話的格蘭亞甩撞到了窗戶上，接著直線加速。

格蘭亞摀著撞上車窗的臉，哭喪著說：「鐘刻你開車小心點啊啊啊！」我好怕我哪天栽在你那過於凶猛的駕車技術上！

「想活著就不要講話。」然後再一個急轉，開上了陡峭的山壁邊。

緊抓著拉環的格蘭亞看著峭壁下方噫噫噫地慘叫著，縮進了座椅裡面，「兄、兄弟，小、小心旁邊啊啊啊......」你為什麼要開到這裡來啊啊啊——！

「格、格蘭亞你不要叫了啦！」蘇妮在後面驚叫，峭壁邊沒有樹木，那頭氣憤的多克塞魯已經追到車後面了。

「我只不過是在你們休息的時候散步遇到牠的孩子，然後抱起來玩了一下而已啊啊啊！」我不知道牠家長會這麼生氣啊！

「幼獸最好不要碰你不知道嗎。」鐘刻不能理解這種基本常識為什麼不懂，接著雙手轉動方向盤，猛踩油門跟著路轉進了林裡。

多克塞魯怒吼著衝進了樹林裡，撞倒了一大片的樹木，速度卻絲毫不減，牠後腳使力奮力一躍，巨大的利爪險險擦過車後，巨大的落地震幅震得車子彈了一下，震得車裡人七暈八素。

「我我我我的天哪！鐘、鐘刻開快點不要被抓到啊啊啊啊啊！」格蘭亞哇哇大叫抓著旁邊眉頭緊蹙、精神高度集中的友人手臂。

「要、要咬上來了——！」蘇妮緊抓著駕駛座椅背，看著多克塞魯逼近的血盆大口，驚慌地大叫。

「多克塞魯就交給你了，嵐。」

就在牠咬上來之時，一陣巨大的力量撞上多克塞魯的頭，直直把牠撞上地，巨大的衝擊震起大片塵土，也震得車子彈了一下。

「！？」鐘刻透過後照鏡，看到塵土飛揚的塵幕後，似乎有點點綠光，還沒細想，車頂受到猛烈撞擊，使得整台車劇烈地搖晃了一下。

「甚麼東西？！」格蘭亞驚慌叫著，看著車頂卻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
倏地，一隻手從車頂伸了過來，大力地拍著鐘刻旁邊的窗戶，接著探出一顆紫色短髮且長著貓耳的頭，他掃視了一圈車內，視線停在蘇妮身上驚訝地挑眉。

鐘刻被他怪異舉動弄得不耐煩，嘖了一聲，想要把他甩下去，卻見他大喊：

「停車！！！！！！！」

無法理解那隻貓說要停車的理由，鐘刻正想加速離開時，後面的蘇妮卻也大叫著，「停…停車！鐘刻停車！停車！」

鐘刻非常惱怒地從後照鏡快速撇了一眼蘇妮，接著掃了一眼格蘭亞，彷彿在問：停？

接收到訊息的格蘭亞，愣了一秒後，才哇哇大喊，「哇啊啊啊啊停停停停停！！我相信蘇妮！」

猛力踩下剎車，車子在幾十米開外停了下來。

待車停妥後，夜從車頂翻了下來。

鐘刻一行人也從車上下來了，鐘刻戒備地看著那隻貓，雙手悄悄搭上腰後的雙劍，只要一不對勁就立刻拔劍。格蘭亞站在後方驚魂未定，蘇妮戰戰兢兢地看著那名甩著紫色貓尾的少年，貓少年的衣服似乎還有些濕。

「你、是夜嗎？」

「你還記得我啊，蘇妮。」夜笑了一聲，跑到了蘇妮面前，「好久不見啊！」

眼看著牠們就要聊起來了，格蘭亞弱弱地打斷他們，「那個、站在這裡沒問題嗎？剛剛那個多克塞魯......」不會等下就追上來了吧啊啊。

夜看了彷彿還沒回魂的金髮青年，一臉輕鬆，「噢，當然沒問題啊，嵐去處理了。」說著看向原本來的方向，「你看，嵐這不就回來了嗎。」樹林後，一名與夜長得相像的貓少年走了出來，後方空中還飄著四顆被翠綠火焰包圍的褐色球體，那些球體都咧著一張大嘴。

目視著從樹林裡走出來的冰藍髮貓少年，鐘刻依舊皺眉戒備著，格蘭亞則是鬆了口氣，怯怯地走上前，試探地問：「你把牠殺了......嗎？」

「沒，」嵐沒有任何起伏的眼睛看向金毛，「把牠撞暈了，大概要半天才會醒吧。」說著，收起了天空中的四顆球體，颳起了一陣風。

「哇啊......」格蘭亞小聲的驚呼，從沒看過這個種族啊！還有這一隻怎麼感覺跟兄弟好像啊！只是小隻了點！

夜看著後方戒備的黑髮青年，冰藍的貓瞳轉了轉，聳了聳肩，反正對牠們有敵意的人太多了，不差這一個。

「啊啊，他、他們是夜跟嵐，貓餮一族的。」蘇妮忽然想起還沒為他們介紹，「夜、嵐，他們是鐘刻跟格蘭亞。」蘇妮看著鐘刻點頭示意，格蘭亞與他們握了握手，便小聲地繼續說道：「他們是我之前認識的，不會傷害我們的…」

格蘭亞有些新鮮好奇地靠近，看著他們的貓耳與野獸一般的雙腳，「貓餮不是四年前滅族了嗎？你們是倖存下來的？」

午後陽光減緩了許多，舒適宜人並不會太熱，但現場幾人卻覺得溫度下降不少。

我…是不是說錯話了？格蘭亞大氣都不敢出，默默站在兩名貓少年前方。

「啊啊，是滅族了沒錯啊。」倏地，夜答了回答，而他的眼神裡看不清情緒。

「我們確實是僅存的貓餮。」嵐雙手插進外套口袋裡，毫無起伏地說。

「「所以我們正在等待回去的機會，好替全族復仇。」」

周圍靜聲，連風聲鳥聲都安靜了。

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，終於有人開口了。

「要復仇的人是誰？」

所以人看向聲音來源，站在後方一直沒有出聲的鐘刻，直到現在。他再次開口，重複了剛才的問題：

「要，復仇的人，是誰？」

雙子安靜地看著他，兩雙貓瞳看不清任何情緒，安靜直至格蘭亞緊張地開口調和才打破。

「我、我們不要聊這麼嚴肅的話題──」

「偽戎。」

調和的話還沒講完，就被夜打斷了，夜直視著鐘刻，「我們要找的人，是偽戎。」

格蘭亞有些錯愕地看向後方情緒不明的兄弟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甚麼，恐懼的記憶湧上了一些至腦海。

殺害了我們的家人，滅了貓餮一族，卻依舊活著，笑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。

彷彿他都只是心血來潮地破壞而已。

看著不自覺握緊拳頭的黑髮青年，以及旁邊感覺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的蘇妮，夜像是明瞭了什麼一樣，低下頭低聲笑了。

「啊啊，嵐，我想起來他最後說了什麼了啊。」

聽著夜的話語，嵐並沒有說話。

「我們該回去了啊。」

「該回去找偽戎了啊。」

轉過身背對著他們的夜，側過頭用冰藍色的貓瞳掃了他們一眼，最後視線停在蘇妮身上，忠告似的語氣裡還帶著隱隱嘲諷。

「不過我想，你們應該會比我們更快遇到他。」

看著雙子們消失在樹林裡，留下的話語卻讓三人感到不安。

青年們不約而同看向了貓少年視線停留的最後一個人──蘇妮，卻不知道該問些甚麼，她看起來也是一臉茫然。

如果說，帶著蘇妮會遇到他，那麼節省效率與時間，與其漫無目的地轉，還不如帶個一定會讓魚上餌的誘。鐘刻隱隱打著算盤，暫時不打算趕走那名詭異的少女，即使非常不信任她。

為甚麼蘇妮會與那種人有關連，難道她也是偽戎手底下的受害者嗎？為甚麼偽戎要找上蘇妮？帶著蘇妮，偽戎真的會來嗎？格蘭亞有些不安，不能丟下一個她，這樣就跟莉蕪一樣了.....就會被偽戎......

格蘭亞不敢想下去，害怕地趕在鐘刻發話前，踏上前拉了拉蘇妮的手，不安地扯出了一個不算燦爛的笑容，「蘇妮，走吧！」

我不會再丟下妳了。

看著蘇妮一臉不解與不明白到此為止發生的事的臉龐，他用那不太燦爛的笑容，再次拉了拉她的手。

「我不會丟下妳的。」

我不會丟下妳的，莉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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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兩年後在外面遇到蘇妮時，就可以回來這裡，擁有殺了我、了結一切的權利。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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樹林裡，夜快步走著，嵐跟在之後。

「夜，看來時機已到。」嵐側頭望向後方，「偽戎說的契機，已經遇到了。」

「是啊，就如同他說的一樣。」夜笑著，彷彿在期待著，「終於可以做個了結了。」

從他說了那句話之後，等待到現在，一切終於、終於可以了結了。

可以結束了，為死去的大家討回一個公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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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過啊，主人翁還沒回來啊。」

那名有著墨綠頭髮的人，在那黑暗的空間，慵懶地用手撐著頭。

「再等一段時間吧，貓餮雙子。」

「過於急躁，可不好唷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