✈ 04_紙飛機

 　　白雲冉冉，清澈湛藍的天，依然吹拂的風。

　　炎熱的陽光被擋在屋簷之外，西倫里尼與邁，一前一後地坐在門前的石階上。

　　石板上散落著許多老舊泛黃紙張，上面遙遠的考題早已被塗鴉替代。

　　邁握著短小的蠟筆，趴在石板上手肘壓著紙張，隨心所欲地繪製想像中的世界。

　　隨意披著外套的西倫里尼，隻手後撐，白皙的腳掌放在屋簷外的石階上，曬著太陽吸收溫度。

　　藍眸落在手中的泛黃紙張，讀著題目，思考著答案。

　　這些都是之前去外地讀書的哥哥姊姊帶回來的──邁捧著這些紙跑出來時，這麼說道。

　　可能是希望我們在出去以前也多讀點書吧！男孩笑得開心，卻抓了抓頭，「可是我們也看不懂啊，最後都拿來玩了。」

　　「西倫里尼，外面的世界有什麼啊？」邁依然趴在自己的畫作之上，頭也不回地突兀開口。

　　「外面……」手指捏著紙張落在膝蓋上，西倫里尼抬起眼，眺望遠方波光粼粼的海面。

　　外面有什麼呢？他問著自己。

　　微風徐徐，被吹動的髮絲拂過臉頰，海上的一艘漁船緩緩劃過，為海面拖出了一條白色尾巴。

　　海島之外的世界嗎？我來自那裡嗎？

　　似是在回憶，又或是忘了回答，西倫里尼望著遠方出神。

　　等了半晌，男孩沒聽到回答，抬頭瞥了一點發呆的青年，才想起老醫生說過的話。

　　「好像不能問你，老醫生說你甚麼都不記得了。」扁扁嘴，邁繼續趴下去繪製他的曠世巨作。

　　無奈地苦笑，西倫里尼撥了撥瀏海，湛藍的眼眸重新回到紙上，手下意識地拿了隻蠟筆。

　　紙張抵在牛仔褲上，橘色蠟筆落下。

　　一下一下，落在紙張的顏色緩慢寫出了題目的答案。

　　西倫里尼望著自己寫下的答案，與邁的圖畫不同，工整的筆跡以及佔滿空格的解答，就像是思考許久後得出的結論。

　　不知道，他不知道。

　　為何自己會知道這樣的題目、這樣的解法、這樣的結果。

　　就好像，很久以前也這麼讀過、寫過。

　　鳥兒啼叫、孩子們的喧鬧，由遠至近。

　　「哥哥！」

　　琪抱著娃娃，與島上的其他孩子一起跑了過來。

　　三三兩兩、吵吵鬧鬧、生氣勃勃。

　　「媽媽說回來家裡玩，他們要去幫忙漁船下貨了。」琪站在邁旁邊，轉頭向西倫里尼笑，「媽媽說你會看著我們的。」

　　唔。西倫里尼此刻被其他孩子團團包圍，冰涼的皮膚讓曬了半天太陽的孩子們愛不釋手，不知所措地輕輕推開他們後，倉促起身，「……先進去吧。」

　　那些不過只到大腿一半、或更矮的孩子們，嘻笑吵鬧地隨著琪的腳步跑入了家裡。

　　西倫里尼手中的紙張，不知何時已經被擠壓得皺成一團，他將之攤平、拍了拍，轉過背面遞給了一旁的邁。

　　邁抱著稍早趁亂收好的紙張與蠟筆，隨後把西倫里尼那張紙也收進懷裡，「大人們都有事要忙，就只有西倫里尼有空嘛。」邁笑得牙都露出來，「而且他們說海上很危險，西倫里尼還是先別去海上比較好吧。」哈哈笑著，男孩在西倫里尼疑惑的眼神中也跑進了家裡，和他們一起吵鬧。

　　活潑而充滿力量，孩子們的歡鬧為海中央的島嶼帶來生氣。

　　在海風的吹拂下，穿著外套的黑髮青年也走入了石板屋中。

　　✈

　　泛黃的紙張被撕得像片片雪花般落下，吵鬧的聲音最後在漸慢的呼吸中落下。

　　看著他們玩鬧了一下午，西倫里尼與孩子們一齊累倒在床舖上。

　　仰躺著，逐漸瞇起湛藍色的眼。

　　窗戶敞開著，和煦的風吹進室內，外頭清澈藍天中有白雲飄過。

　　孩子們倒在身上，淺淺地入了眠，緩慢地呼吸。

　　平靜地望著藍天，西倫里尼不由自主地伸出手，就像是手中捏著一個東西般，對著窗外天空晃了晃。

　　——是不是，也曾這樣過呢？

　　玩累了、仰躺在床上，捏著剛做好的紙飛機，對著天空，想像自己遨遊在空中。

　　手忽地停住了。

　　西倫里尼有些發愣。

　　對於腦海冒出的型體有些意外。

　　——紙飛機？